ｍａｉ的部落格

有篇我常拿來說嘴的故事

那是大學時期有機緣到南投山區學習的幾個夜晚
住在當地仁愛鄉第一位布農族籍的鄉民代表家
三個禮拜號稱服務當地的歲月
跟我們接洽的永遠是忙碌的代表夫人
因為她白天承辦照料獨居老人的工作
還要回家煮飯再挨家挨戶送飯的奔波
說是代表夫人
但每天看的都是極儉樸的部落辛勤婦女打扮
她總是笑著說還沒習慣當代表夫人
也不打算習慣
而沉默寡言的代表大哥每天就頂多跟著我們點頭
然後忙進忙出的各忙各的
直到一個多禮拜之後
「老麥，待會吃飽飯後，帶你們隊員到我家門口烤肉啊！」
那天啤酒、高樑、還有一堆蘋果西打類的東西都堆在石頭桌上
「老麥，你不是每天都彈著一把吉他嗎？拿出來唱嘛～」
就在才剛吃飽後
緊接著烤肉、歡唱、急智接龍的什麼都來
那一夜
好像整個村莊的笑聲都被我們壟斷
什麼傻事都拿出來講
什麼糗事也都一一的發生
等到酒酣耳熱之時
代表大哥說話了
「我是第一次當選代表，也是我們仁愛鄉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布農族的代表，王宏恩不是有一首叫『月光』的歌嗎！我拿來當競選時的歌曲，當時在這附近的布農族村莊播放時，大家都很激動，大家都覺得我們也該擁有自己布農族的代表了。」
這天夜裡的代表大哥似乎特別多話，好像醞釀很多很多的話想向跟我們說
「那時原民會說有一群大專生要來部落，說要找住的地方，那我就想說就來住我家吧，剛蓋好也很大，就答應原民會的要求，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們來到底是要幹嘛。」
這時吉他手的我把餘光瞄向隊員
的確看到一些似乎是心虛的眼神（呵呵～）
「所以你們來的第一天，我就一直觀察著你們，一直到今天，我發現你們真的很用心，也很認真的想認識我們的部落，所以我很開心你們來我家住，也很開心看見下一輩這麼用心的想認識我們這麼深山的地方。」
這時又是不短暫的敬杯時間
還加上幾首很熱情的歌舞
還有吃不完又還在烤的大肉塊
這時身旁的人說話了
「其實代表年輕時也是玩樂器的，他的鼓是我們這裡屬一屬二的，只是萬萬沒想到後來他可以當代表，還是我們第一個布農族的代表。」
這時來代表家裡的人越來越多
這個烤肉會也越來越盛大
其實代表大哥每天跟著他做事的人
都是當地一起長大的好友
幾乎都是不支薪的陪伴他到處去爭取村落的經費與建設
幾乎都是另外還有屬於自己的工作
但為了自己的村落
不自私的很用心的在一起努力
這時他們起鬨著要代表大哥唱他年輕時的成名曲
齊秦的【狼】
大哥渾厚的聲音加上很有歷練的情感
一首狼
讓那個夜晚都安靜了下來
靜靜的聽他演唱
當唱完之後
身為今晚背景音樂的我不能停
而代表大哥又開始訴說這個村落的故事
「我們從以前就沒有屬於我們自己布農的代表，一直到我當選就任之後，跟我這幾個兄弟們到鄉民代表會看歷年所有預算的資料，才知道我們布農的經費都被其他族群的代表刪去了、或另編預算，那天我們一邊看著資料，一邊幾個兄弟擠在那裡痛哭，原來我們的路為什麼永遠不會好，是我們沒有人在裡面為我們做爭取，我們就這樣靜靜的被人欺負了好幾十年，卻總是不知道為什麼，那一天我好難過，好難過為什麼這麼晚才想到說要去選代表，想去為我們自己布農增取權利…」
這時我又巧妙的回到副歌的兼奏
而這時的狼…
吟唱的是感性的大合唱
也從那天夜裡之後
代表大哥不但開始主動跟我們討論服務的內容
還會帶領我們去一些當地鄉鎮重要的建設計畫
跟著他與當時的鄉長
開著一台小發財
來來往往的讓我們參與的更多
直到如今
那個夜裡還是我們當時隊員們很美的晚上
而每每再一次唱到狼與月光
總是有不同的想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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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份記憶因為真的久遠
很多話語可能跟當時有些微的差距
但我盡量挑戰自己的記憶能力
當時我們側拍很多當夜的畫面
可惜當繳回原民會時
想要複備時已經不容易找尋了
突然又很想說起這當年的故事
可能怕自己有天會越來越模糊
就寫下以後可以說給自己聽吧